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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贤堂宝祐四年十月 南宋 · 黄岩孙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○八、乾隆《仙游县志》卷一○、《清源文献》卷一二、弘治《兴化府志》卷二七
仙溪尉厅在县西南数十步,屋寿且数百年。
广不至奢,狭不至陋,规模位置,整整可观。
楼曰「大隐」,可以面溪山;
轩曰「梅竹」,可以罗宾客
亭曰「环秀」,可以娱觞咏。
有堂介乎其閒,粗完洁可喜。
书册横陈,花木群揖,公馀藏修必于是。
前此未有名之者,意必有所待,余因榜之曰「思贤」。
有客来,诘所以,曰:「尉职,警捕耳,事至俗,官至卑。
以至卑且俗之官,而驰志于至高且远之域,得微欺我欤?
敢问子之所谓思贤者何居」?
予且愧且笑,对曰:「客何言之陋!
士方脱民亩,齿吏行,俛首就一尉,诚卑且俗。
然事俗而不自为俗者,学克于事也;
官卑而不自为卑者,人大其官也。
故有都三公而飘忽如烟埃者,亦有屈一尉而震耀随日月者,顾树立何如耳。
客亦尝闻昔之尉兹邑者有二贤乎?
邑旧有学,日就圮,士失其所业。
咸平中段全易东南隙地,新而大之,作孔子,按《三礼图》为七十二子像。
役既毕,率县令备三献告成,且碑之,侈其事。
士欢曰:『官乎此者未有是』。
用大劝,始盛,有儒雅,有名第,至今论所起,曰段尉云。
蔡君谟弟兄生农家,幼未知学,凌公景阳一日拔之郡髦,延之公廨,鞭辟与子弟齿。
弟兄日进学不已。
去之日,复以嘱之守,置于学,督课之。
后接踵登上第,而君谟卒为庆历名臣,系一尉教诲之力。
夫尉以警捕为职,止为警捕而已,今也立学以教民,挈民以就学,切切然若不逮,可谓不局于其职者矣。
彼局于其职者,以击捕为威,以发擿为神,以一切治理为功。
至于兴学化民之事,则曰非吾职。
二公不局于其职之中,而行其志于其职之外,可不谓贤乎哉,殆不可与卑且俗者概论也。
常衮使闽,以文辞进郡县小民,而首得欧阳詹
文翁治蜀,修学宫,而人争为弟子员。
予谓段、凌二公之举实似之,特位有崇卑,故所施有广狭耳。
然二公初筮之所施已晶荧照耀如此,使推之一州一路,其功岂在常衮、文翁下哉?
予职警于此,视二公无能为役。
深恐先贤之名,久遂就湮没,故以名堂」。
寓其官有华嵩之思,复记其所以名堂之意,俾刻焉,既医予之俗,且洗客之陋,又以诏后之官于此者。
宝祐四年十月三日
丘枢密 南宋 · 程珌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八一、《洺水集》卷一九
受殊异之知,宁俟荐扬而后见;
却纷拿之请,独能意向之莫摇。
既无烦挟贵之书,复不事陈情之牍。
是直期于古道之振,夫岂徒为世俗之云。
喜动慈颜,谊激壮胆,辄纡胸臆,少露话言。
伏念某分无孝基必贵之资,徒抱虞翻不媚之骨。
窃考自修于平日,未尝辄悖于古人。
其为学也,脱落注笺,简斥枝叶,撷百氏以自恣,渔六籍以为归。
其植志也,顾饬宫庭,激昂气节,颇欲自立于当世,不忍苟同于众人。
一生忽忽四十年,十事往往八九失。
盖年齿若孔文举,已能论荐于祢正平
今岁纪如欧阳詹,乃方求知于郑相国
倘或者有一旦之遇,则亦何计十年之迟。
惟每观今时事势之难,已无复前涂徼倖之望。
弄琴徽而邀月,高谢世纷;
开诗卷以临风,静陶天性。
唯是户门责重,庭闱望深。
况内视储蓄,颇不污凡;
而外量气力,亦复健武。
怅此日之可惜,欲乘流而且行。
奈何涉世多疏,受资甚僻。
方当俗好驰骛之地,每怀天下深长之思。
闭门造车,叹未尽古今之变故;
临岐正辙,恐复无先后之规模。
低回事机,拘挛世法。
进而拱揖阶除之下,大要不过寒温;
退而杂遝寮寀之间,仅能相与酬酢。
初无小异,自拔常人,何所见闻,忽勤顾盼。
期望弘远,教诲绸缪,问念累及于亲舆,区处不遗于岁剡。
凡所蒙被,莫知自来。
念荐纸之五番,畴不能集;
独师门之一履,寔足为荣。
某官孤忠耿于一天,雄名重于九鼎。
有若治乱废兴之变,已照烛于胸中;
故凡康济平定之规,可转圜于掌上。
用而未尽,举以为疑。
十年从绿野之游,一日为苍生而起。
惟抱负隆中之才略,故渊源夹谷之事功。
吉甫宪周,资兼文武;
姬公分陕,身任安危。
敌情最深,终不逃裴度之隃度;
戎心虽诈,亦洞知子仪之至诚。
片言镇举国之浮,一身为四海之蔽。
虽山林梦想,每欲往而辄留;
然鼎鼐勋名,终未偿而不已。
念悬冰之鉴,已非世之可及;
况相马之法,于所阅以尤多。
啍啍诞诞者或取其小才,荦荦沈沈者又观其远器,不以细行废物,不以兼长望人。
唯是天之降才,物亦多类。
奔逸不足,或可致千里;
曲谨之夫,不能守一瓶。
故怀尺寸之技者多挟以为奸,而乏寻常之资者又愚而无用,贪者好货,刻者戕民。
迂僻之士不可语圆机,智诈之人难与临大节。
浩浩烟海,悠悠尘埃,固应不快心者多焉,姑用半开眼而已耳。
宜得茂异,少副高明。
又况上无公言,下无特操,难于求举,莫甚此时。
夫何兼收,讫成滥取。
爱之至故誉之亦至,未免过情;
许之深则责之必深,惧不胜任。
外观美矣,自视欿然。
文学徒润其身,而政事乃及其人,敢不佩先正之训;
行谊既脩于家,而风化可覃于国,更当师古人之言。
是或可勉焉,亦有难能者。
望神仙家三馆之地,正坐骨凡;
韩魏公四面之才,曷应时用?
顾此事谁与料理,恐我公终费安排。
或洗昏而发蒙,或推前而挽后。
然下之事上,犹未见于功业;
而上之下,特有取于语言。
宁知衡听之差,悉自舌端之误。
侈谈无当,马谡得以惑孔明
实论未孚,尹纬无以动景略
鬷蔑以自言而执手,然许靖以不言而致身。
取其虚名,夫何殷浩之欺世;
爱其实学,又如张禹之误君。
历考载传,类难差择。
载念宿昔,有意依归,未知承学之方,骤拜举员之赐。
窃甚惭于素志,终有望于严师。
某谨当书子张之绅,避曾参之席,佩而勿失,依以有行。
阳鱎鲂鱼,夫既取大而遗细;
神龙蝘蜓,岂其舍己以从人。
要当匿光景于无闻,又付乘除于有数。
渴如可忍,固当师后饮之人;
事或投机,亦不避得时之驾。
凡昔人之所已致,与今日之所得为,虽不敢矫激而取名,亦何忍苟容而为说。
能分半石髓,恐可脱前生之钝根;
浓熏一瓣香,决不坠斯文之衣钵。
吕参政 北宋 · 黄裳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四七、《演山集》卷二三
闽之举进士,自欧阳詹始。
始以才俊先鸣于温陵,其后文学之士,起为天子元弼、当世名儒,至今尤盛于天下,自倡之。
呜呼,南海之滨,去中国远矣,士风儒教,久在寂寥中,无振发之者。
于是时特起而鸣焉,是可尚也。
虽然,以小才鸣,而和者知为文辞而已。
今天有意于斯文,使阁下以道鸣,有堂然出于腐儒中者,阁下实相之
悟好高者之空谈,解好怪者之弊行,使之中而高,约而详,不至泛然无所之,适阁下之力也。
天下之士求正其心,以养其气;
求大其气,以高其声韵,从公之后而和之。
闽之举进士始,而士之学为有道者则自阁下始矣。
况其所倡非特闽之人哉!
裳和公之鸣者,惧其所养之或乖,其声高下之不齐,不能雍然在其后,乃书其言,求正于左右。
裳之学,方其进之时,昨日以为得,而今日或自非去之。
其心甚虚,而能有所受,阁下不以其不肖,一赐德言为之正焉,则裳虽疲驽,自当鞭其后,不敢怠也!
逆旅纸笔,不敢致庄。
苟与其来之意,而略其为见之礼,则庶乎无罪也。
送江鹏解元赴省序淳熙九年 南宋 · 曾丰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二八一、《缘督集》卷一七
赣于江西为穷绝之处,其地逼广,其俗逼蛮。
自晋为郡,至于唐,始有士。
至本朝,始有名士。
而其初大抵学于他州,游从得其人,陶染成就;
或安土焉,虽成就亦陋。
会昌之为邑,又赣之穷绝处也。
本朝教养二百年,邑之士仅得国子博士尹天民枢密院编修唐稷,稍稍有文声,其希阔盖如此。
淳熙九年,余以郡檄为其邑令,廉士籍中,齿与余不相上下者得数人,诘之,类一再上计者。
子弟行得二人焉,曰刘鼎、江鹏。
资可上而气未揉,有志于学而未得广充反约之道,月课而第其艺,每出诸生上。
余从臾之,子有骄色,而中下者或噪焉。
余恐其骄未艾,则噪未艾也,从而恢拓之,有悔色;
又从而檃括之,有寤色。
予方骎骎也,顾余所挟未足以塞所扣,思所以谢税无繇耳。
明年秋郡守魏侯歌《鹿鸣》而送鹏于朝。
于其行也,挽而与言:「子于水见章贡,于山见崆峒,于师见乡先生而已。
子今往航而北,有庐阜彭蠡
车而东,有麻姑之峰,浙江之潮,皆足以改章贡、崆峒之观。
更于师焉求之,当得学识之老于余者出而从臾。
子也骄色不形焉,恢拓檃括继之矣。
子姑屏气滉融之,会有机相契,自率性扩而充之,至于赞化育,又自赞化育反而约之,至于无声无臭,出秋毫为泰山,收泰山为秋毫,无不可者。
虽甲乙科、东西府,子犹以为浼我,区区一上计,胸中岂复有哉!
挟而归,追诵乡之每课辄出诸生上之文,犹为汗下,况其中下之噪者欤!
风声气习所移,噪一变至于吃,吃一变至于嘿,嘿之中,又各有所见焉。
余知会昌不亶可为闽子,不亶可为欧阳詹也。
尚勉之」。